6月17日晚,抖音的“看见音乐计划”落下了帷幕,请到了那英、李玉刚、薛之谦等明星参加。这几位都是如今短视频领域里的大红人,不信的话,看看李玉刚的视频点赞量……
但这个活动给我最大的感触并不是这些已成名的歌手,而是有了一种打破次元壁的感觉,因为曾经刷抖音听过无数遍的抖音热歌、BGM,现在竟然看到了歌手的真人……
比如一看歌词就能哼哼出来的“再见吧做梦的少年”,原唱歌手叫唐汉霄,而且令人惊讶的是,那首传唱度很高的《无名之辈》也来自于他。
最终,得到冠军的正是唐汉霄,他的《再见吧少年》以一千六百多万的热度成为整个抖音里最热的歌曲,也是无数抖音博主最喜欢拿来二度创作的背景歌曲。
其实唐汉霄拿冠军一点不意外,他算是“冠军专业户”了。不只是这次的“抖音看见音乐计划”,在过往的几年里,唐汉霄拿过很多节目的冠军,只不过一个很微妙的事实是,他仿佛一直在我们“看不到”的地方发光发热。我们也很好奇,在短视频的时代里,歌手还能被看见吗?还能成为真正的“明星”吗?唐汉霄身上有没有答案呢?
总体而言,他是一个拥有着很奇妙的人生履历的人。他很罕见地经历了唱片时代、选秀时代、电影音乐时代到自媒体时代四个跨度,并且沉寂多年最终走红。他祖父是作曲家,祖母在京剧里唱青衣,姨妈是个女中音歌唱家,只因为姨妈家有一架钢琴,他就爱上了音乐,开始学习演奏钢琴,“常常弹一会琴,回头瞄一眼电视里的《还珠格格》,又顺手剥一个边上的橘子吃”。
最开始的时候,他是一个很热门的选秀综艺《我型我秀》的冠军。2008年,唐汉霄由于其不俗的唱功和优秀的创作能力,获得了该年度我型我秀的“最佳毕业生”。所以早期唐汉霄身上的标签一度属于“型秀家族”。有一次戚薇搞了个型秀家族十年聚会,唐汉霄在台上深情演奏钢琴,台下的刘维哭着说:“唐汉霄,那是我最好的朋友”。
虽然是全国知名的选秀节目的冠军,但不幸的是,2008年的“我型我秀”已经开始由盛转衰。
那时,“我型我秀”已经创办了4年,四年来虽然一直被“超快系”(超级女声,快乐男声等)压制一头,但每一年都有许多热门的名字涌现,04年的张杰,05年的刘维、薛之谦,06年的戚薇等等。到了2007年颓势渐显。那一年的全国三甲到现在几乎是毫无名气,全国20强里差不多只有一两个稍微眼熟点的名字。
▲科普一下,2007年的全国20强里,左边这位是以“小赵薇”名号出道的潘辰,她后来走红于另一档选秀“超级女声”;右边这位叫尹姝贻,她后来演过一个著名的网剧《白夜追凶》并演唱主题曲,现在更多的是幕后音乐人。这两位算是当年的“我型我秀”里后期发展还算可以的。
在这样的形势下,2008年唐汉霄的那一期,就明显是“强弩之末”了。虽然节目组邀请了很多名人来力挽狂澜,包括选秀常客袁惟仁,那几年很火的“男才女貌”戚薇、袁成杰,决赛里请到了薛之谦、萧敬腾、费玉清等等。
▲那时的萧敬腾也刚刚参加完选秀,节目组还让他和合唱对手张静搞CP,萧敬腾非常配合,说张静是我的“完美女友”。感叹啊,古早的娱乐节目真的是大型考古现场……
尽管阵仗蛮大,可是2008年的“我型我秀”正如唐汉霄描述的那样,四个字——毫无水花。
所以那一年虽然拿了冠军,但唐汉霄并不怎么红,而且那些年也并不流行创作才子的风格,甚至还有媒体揶揄他人气不高,需要回炉。从“型秀”毕业之后的唐汉霄,一方面拿着4000元的月薪,一方面尽职尽责成为了“型秀家族”里的一颗螺丝钉,哪里需要哪里搬……
▲东方卫视搞晚会,一旦需要“我型我秀”艺人上台,唐汉霄就是必选。虽然没有获得过预期的“一夜爆红”,但选秀节目的起点还是给了他不一样的平台。尤其过去了十多年后再回看,当年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年轻男孩女孩们,经历了个体命运天翻地覆的变化。“我型我秀”里出来的人,大部分都转了行,一部分做起了幕后,仅有少数几个人走红。前段时间他们组织了一个个小规模的“云聊天”,当年的少年现在都已经开始聊起了发际线,也是让人唏嘘。
唐汉霄也加入了那次聊天,他话不多,就一直安安静静的,但是他也许是为数不多的依然坚持着音乐梦想,并且最终做出来优秀成绩的人。这就来到了他职业生涯的第二段:各种知名歌曲的不知名幕后音乐人。这也是他另一项奇妙之处,在“唐汉霄”这个“默默无闻”的名字下面,你会发现竟然躺着一连串非常非常牛的作品以及合作者。比如2018年大热电视剧《亲爱的、热爱的》,对,就是让你们魂牵梦绕的“现男友”那一部,那首贯穿全剧的主题曲《无名之辈》,就是唐汉霄作词作曲;
▲追过剧的同学是不是看到歌词就能哼出旋律。当年由于唐汉霄并没有名气,这首歌给了陈雪燃演唱,后来唐汉霄也自己唱过这首歌。
还有个更牛的,王家卫电影《摆渡人》主题曲《让我留在你身边》也是他的作品。据唐汉霄自己说,他根本不认识王家卫,只是因为王家卫听过他的歌,欣赏他的创作能力,于是点名要让他来做主题曲。王家卫的个人风格非常突出,是圈中著名的“难以捉摸型”导演,他不喜欢按照剧本来拍戏,对演员要求甚高,往往整个剧组要陪着他耗费相当长的时间去完成工作。27岁的唐汉霄大概是第一次领略这样的难度,他见识到了梁朝伟是怎么被王家卫“百炼成钢”的过程:包括梁朝伟唱《十年》时也是一样,我在香港帮梁先生录了两次,王导一直在旁边和我共同监制,知道梁先生最后喉咙有点唱不动了,我都很不好意思,不过梁先生和王导二位巨蟹还真是永远沉得住气,所有制作过程受益匪浅。
经受了王家卫式的漫长洗礼(折磨):“王导永远不会很明确地告诉我他要什么”。
陈奕迅的版本则前后做了十几版,更是破天荒录了三次,“这也创我的记录了,因为王导永远不会很明确地告诉我他要什么,总是很飘渺的形容。记得在香港录第三次时,陈奕迅问我是否知道王家卫的想法,我依旧不知道,随后我们不断地尝试,最后效果让所有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太好听了!”
▲这首歌由陈奕迅和鹿晗分别演唱过不同的版本。图源:中新网。这次的合作虽然辛苦,但也充分展现出唐汉霄的实力与潜质,作为一个才华横溢的音乐人,不仅会唱、会作词、写曲,还很有效率,很有职业素养,是个十足十的“交货人”……
也是因为凭借着好口碑与强劲实力,那几年的唐汉霄的确在行业内越来越红,很多著名歌手都找他来写歌,很多电影导演都想要与他合作。各种商业歌曲、音乐节之类的就更不在话下。
唐汉霄的产出能力非常惊人,他曾经说过在疫情期间,保持着“每天写一首歌”的状态。
对作品精益求精,职业生涯中有大约200首歌都被放进了回收站。嗯,就是感叹唐老师的产出率高,报废率也惊人啊哈哈。
在业内已经是“金牌音乐制作人”的唐汉霄还非常年轻,写出《无名之辈》的时候他刚刚30岁。而30岁之后,他又踏上了职业生涯的第三段,那就是:从幕后走向台前,在自媒体和短视频的时代,真正成为“红起来”的歌手。想要红起来,当然也有那么一两次“出圈”的高光时刻。对于唐汉霄来说,他和周深合唱的一首《末日飞船》是他最初走红的契机。
这首歌在B站被纳入了“头盖骨”系列,也就是说,戴上耳机听着音乐,好听到头盖骨都能被掀开。
另外的一次“出圈”,就是在《为歌而赞》节目中,唐汉霄先后两期贡献出了两首优秀作品——《烂泥》和《绿色》。
随后,这两首歌成为横扫抖音的BGM之王,各大博主都会用它进行二度创作,变装的、美妆的、情感的、搞笑的……
而唐汉霄的其他歌曲比如《再见吧少年》也曾经一度霸屏全网。
这也是唐汉霄出道十多年,第一次真正地站在大众面前。人们这才发现,他的歌好听,本人也是挺“宝藏”的。
比如他的家就非常特别,坐落在全上海公认的最美丽、最摩登、最有“腔调”的淮海路上,一栋非常典型的上海老房子,家里也布置得格外有情调,有着老上海的复古韵致,又有音乐人独有的艺术感。
浴室里到处都是他从街上捡回来的树枝树叶啥的,嗯,别说,还挺美。
看得出唐汉霄非常喜欢这个家,他经常在家里拍摄抖音或视频,而最常出现的是窗前一架钢琴,伴随着窗外四季更迭的景致,构成了非常美的画面,这大概是很多人都喜欢的feel吧。
还在这里开过“卧室演唱会”,温暖的灯光下,一个人静静弹唱,安静治愈,抚慰人心。
唐汉霄自称是“社恐人士”,不愿意参加聚会,也不喜欢热闹,平时喜欢散步、爬山,或是静静地观察别人,要么就在家里呆着,一人、一琴,还有一只兔子一只狗。闲时自己做做饭,唐汉霄的厨艺也挺好的,曾经展示过自己炒饭的技能。
他的食谱也是略为奇葩,一顿早餐要吃四个煎蛋,一杯牛奶,5-6个百香果,平时爱吃的是拔丝香蕉……
虽然平时不善社交,不善言辞,但是唐汉霄本质上还是有着年轻人独有的乐观和活跃,他在抖音里展示过一个音乐人“不为人知”的另一面。
肺活量惊人,挑战过全网最长尾音(但被粉丝认为时间太长了,像蚊子阴魂不散):
而他最著名的梗还是来源于音乐表演中。唐汉霄非常喜欢在舞台上表演“抓光”,唱到动情处,两只手举得越来越高,就感觉想要抓住头顶上的光。
还是舞台小碎步爱好者,就感觉,唐老师的舞台咋这么烫脚呢……
唐汉霄在短视频中的走红,其实背后是一个很有趣的时代现象——当整个娱乐生态和媒体生态大踏步地迈向了“短视频”、“自媒体”时代,一个音乐人还究竟能不能成为“明星”?或者说,当人们再也不依赖CD、唱片等娱乐形式时,音乐人还能“被看见”吗?第一,短视频时代的音乐需要具有极强的情绪感染能力和引发共鸣的能力,这是“被看见”的前提和核心。现在的歌手和以前的歌手面对的世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。在《为歌而赞》中,我们可以明显感受到两代音乐人之间的不同之处,在面对媒体生态的改变时,不同代际的音乐人的立场也是不同的。
▲很多老牌歌手想要“随我的心出发”,而新生代歌手则想要“唱出听众的心声”。正如张韶涵所说“当人类有了智能手机的那一刻,整个行业都变了”。而很多老牌歌手虽然依旧很有优势,但更多的情怀的加持,在面对新生代歌手、创作者的挑战时,他们多少有点力不从心。
原因很简单,每个时代都需要亲身经历的诉说者,只有年轻人才能对年轻人的处境感同身受,从而将这份感受转化成旋律与歌词,继而打动他们的心。唐汉霄就是个例子,他曾说过所有的歌都在写自己,人歌合一。正因为经历过低谷、渺小的时期,经历过普通人那些迷惘、挣扎、困惑,才写得出《无名之辈》《烂泥》这样的歌,歌里面传达的情感才更能打动人心。
不仅在内容上,唐汉霄也能够非常敏锐地捕捉到音乐呈现方式上的变化。记得他曾透露出一个细节,原来做音乐需要很专业很强大的视听设备,但现在很重要的环节是用各种型号的手机喇叭做测试,保证人们能够通过手机也能感受到优美的音乐。感同身受的创作驱动、对于媒介变化的重视和敏感,以及最直接的来自于大众的反馈,都锻炼了唐汉霄的能力。以前一个歌手是不是受欢迎,能不能红,还要经过唱片老板、销量、奖项等等的综合加持,而现在,考核和反馈机制更简单也更残酷了,听众们的一个“赞”、几句评论就是民意,就能直接决定你的命运。
这就更反映出了当下一个音乐人能够走红是多么难的一件事。《为歌而赞》请来了很多抖音博主,他们判断一首歌是不是好听的标准非常抽象和主观,“砰一声打到心里”、“走脑子”,听起来似乎没有评价标准,可实际上这评价标准又非常高,仿佛这不是歌,而是一道玄学题。
而唐汉霄的音乐之所以被这么多人喜爱,我想,技巧是其次的,其中蕴含的充沛的情感和能量才是最主要的。第二,如果说上个时代的造星神话需要营造神秘感、距离感,那么如今更多的明星、红人则需要凭借真实的力量赢得人心。音乐人本身“被看见”与作品“被看见”是相辅相成的。所以唐汉霄一方面唱着好听的歌曲,是个忧郁安静的音乐才子;另一方面又经常被网友们善意地调侃,是个烫脚、追光、自黑、说着岚言岚语的奇葩男子。
很大原因在于他喜欢呈现真实,并不伪装和矫饰自己的生活,自己是什么样的,就展示出什么样,就能“被看见”什么样。他很喜欢向粉丝们分享创作过程,比如他和周深唱《末日飞船》的时候,为了让周深更好地入戏,自己扛着大相机到屋顶去拍月亮,拿给周深看。
也说自己的工作强度大,写歌写到忘情时要吸氧。经常给自己立flag绝不熬夜了,要规律作息,可还是分分钟打脸。
即便是已经很成功的音乐人,也说自己不起眼、没自信。这并不是妄自菲薄,而是每个心思细腻的创作人都会有的心路历程。
甚至在直播里还坦言自己喜欢刘雨昕,“刘雨昕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我会有一点害羞”,呃,唐老师,咱也没必要这么耿直吧哈哈……
是的,时代在变,这急速变化的时代曾经让很多音乐人手足无措,不知道该如何应对。很多人就此谢幕,一些人转为幕后,也有一些人参加真人秀、综艺节目维持着仅剩的热情,这让我们感叹大江东去浪淘尽,一代弄潮儿也终有面临退潮的时刻。又想起了那英在“抖音看见音乐计划”里真诚地回顾了自己的职业生涯,作为一个从八九十年代开始红的歌手,那英讲述的时代变化也确实让我们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。
七十年代末、八十年代初,歌曲从高、亮、硬转为抒情,那时我们通过广播听歌;八十年代中期和九十年代初,摇滚乐和校园民谣走进了我们的视野,原创音乐开始萌芽;
后来音乐变成数字化了,从磁带变成了CD,你们无法体会九十年代的CD音乐世界有多么癫狂;再后来就有了MP3\MP4播放机,以及手机,记录音乐和生活的方式也在不停发生变化。
短短几十年,音乐的世界天翻地覆。而如今这个时代到底需要怎样的音乐人?这个时代真正具备竞争力、具有核心优势的,是那些最先适应、最善于把握机会的人,他们有着敏锐的触角,同时又有着开放包容的心态。在此基础上,强大的专业能力和真诚的人格魅力支撑着他们发光发热,成为短视频时代里脱颖而出的“被看见”的音乐人。
就像是“抖音看见音乐计划”,你或许会纳闷,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?音乐怎么被“看见”?
事实上,这正代表着最新的时代要求,人们需要更多好听的音乐,同时也需要更加丰富、有层次的呈现形式,这对音乐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,它意味着更加全面的能力和素质。更优秀、更杰出的人往往只有经过淬炼,才能诞生。正如我们期待“抖音看见音乐计划”能为我们选出真正优秀的音乐人,让那些曾经淹没在各个角落,不懈地发着光芒的他们——被听到、也被看见。